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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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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7 章

用人被全部召集在正廳,昌伯手持謝氏老宅的所有鑰匙串,包含裝有黃金、現金、賬簿的保險箱鑰匙,挺直身板,立於端坐在正座太師椅的許暮蕓右側。

坐上這把椅子,是身份,是榮耀,也是責任與擔當。不論今後如何抉擇,《血青衣》尚未殺青,《深瞳》即將拍攝,短期內她無暇主持宅內事宜。

許暮蕓開口對眾人說道:“謝家之所以能屹立百年,離不開族人間的相互扶持,相互照應。現在不比從前,言論自由沒有錯,你們既為謝家做事,領工錢雖不交社保,但享受家族基金的醫療教育保險,和在公司上班沒有區別。在公司裏議論領導,下場是什麽,相信大家清楚明白。請做好各自分內事,別給我們謝家丟臉。之前的流言蜚語,我不計較,但請到此為止。我不希望再聽到有人嚼舌根。”

用人一個個垂頭,默不作聲。十五年前謝文松妻子病逝,兒媳翁玉柔代管宅內之事,名不正言不順,用人們私下議論紛紛,養成背後說閑話的壞毛病。

翁玉柔有她的難處,過於剛強,將來謝家主母上位,必遭人厭恨,得不償失,故充楞裝傻,左耳朵進,右耳多出。長年累月,用人們便肆無忌憚起來。

而今正主現身,用人們無一再敢多說半句。

“你們都知道我是一名演員,還有工作,目前無法呆在老宅處理家事,而且沒有經驗,需要學習,短時間內無法勝任,這段期間由翁玉柔繼續掌管,一切照舊,年底我會審查賬目。”許暮蕓起身挽起站在左側的翁玉柔臂彎,報以微笑,“嫂子辛苦,今後還請幫忙照看。”

翁玉柔交出鑰匙,轉了一圈,又回到自己手裏。

“你安心工作,家裏我會照看。”翁玉柔含淚收下鑰匙。

她是個聰明人,在花園與她過招,吃下暗虧,自知無力回天,只怪老公當年不爭氣。謝辰澤事業如日中天,許暮蕓穩坐宅院,是遲早的事。既接受現實,便要為今後打算。繼續交惡對她沒好處,不如順水推舟,故而那天讓她親自處理謝小苒和謝翠芳。

謝家用人閑言碎語不是一天兩天,不是她不想管,是沒法管。今天許暮蕓當眾放話,親手把管理老宅的權利暫交給她,性質與以往不同。有十足的底氣,管好家裏的每一分錢,每一個人。無人再敢造次。

她倒不是有多愛權,深居宅院,相夫教子多年,如今兒女長大成人,用不著她操心。管家這麽多年,成為習慣,把它當成分內事,總好過天天打牌插花。

眾人散去,昌伯提醒,老爺子在書房等她,讓她速去。

一般敘舊拉家常在正廳,只有工作上的事,或私密之事,會在書房交流探討,許暮蕓很少踏足他的書房,應是有重要之事,加快步伐,跟隨昌伯來到書房。

謝文松坐在雕花紫檀木書桌前一言不發,謝辰澤斜靠在對面沙發上抽煙,謝辰谷跪在桌前,國字臉上眉毛鼻子幾乎擰成一坨,金絲邊框眼睛插在粉色POLO衫胸袋裏,一個勁地哭泣。

“三哥這是怎麽了?”前幾日謝辰谷在她面前氣焰囂張,今日怎落魄到這副模樣,許暮蕓始料未及,向謝辰澤投去詢問的眼神。

“弟妹,求你,幫幫我!”謝辰谷拽住她尚未來得及換下的明黃色長衫,“只有你能幫我,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,求你了。”

“這個畜生,用水榭置業的錢,十倍杠桿,炒銅期貨,虧空380億。”謝老爺子抄起手中的毛筆丟過去,在他臉上劃過,留下一灘墨漬,“這幾年地產行業艱難,穩守住現金流才能過冬,你倒好,學小六玩起期貨,關鍵你不是這塊料。”

謝文松按住胸口揉幾下,問道:“小蕓,你說這事怎麽辦?”

“我?”許暮蕓指著自己,不解地問道。

今天第一天成為謝家家母,只管宅院內事,謝氏集團的公事,與她何幹?

“上次原油事件,是小六與景雲資本的投資人簽署不對等對賭協議,幫忙擺平。”謝文松嘆了口氣說,“不能老麻煩小六,給他這麽大的壓力。景雲資本雖然和謝氏集團沒有關聯,但小六日子不好過,集團也跟著麻煩。再讓景雲資本來兜底,我開不了口。”

在灣流飛機上,許暮蕓聽沈卓提過這麽一茬,當年謝辰澤挽救謝氏集團,才有這次炒銅期貨與華爾街的殊死一搏,通過盈利達成對賭協議。

她不願讓謝辰澤繼續冒險,背負巨大工作壓力。

“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,但需要夫人點頭。”謝辰澤掐滅煙蒂,聳聳肩膀,甩動手臂,來到謝辰谷身前,拽住T恤,把他拎起,狠狠地在他臉上揮了一拳。

謝辰谷的左側眼瞼瞬間鼓出一個大胞,重重地跌倒在地。

“在股東大會上對我夫人不敬,這一拳是你應得的。”謝辰澤說著,又踹了一腳倒在地上捂著左臉的謝辰谷。

“辰澤,有話好說,別打人。”在她的記憶裏,上一次為她打人,是在港城,面對三個男生的欺負,沒想到十一年過去,他還是那個胖小子溫澤,喜歡用武力解決事情。

“弟妹,我該打,我該死,是我瞎了眼,是我被豬油蒙了心,求求你,幫幫我,現在只有你能幫我。”謝辰谷爬起來,跪在她面前,再一次拽住她的明黃色長衫。

虧損380億放在前幾年,對水榭置業這樣規模的房企,不是什麽難事,隨便放出幾個樓盤,迅速回籠資金,解決債務危機。

如今正值房企寒冬,五天後有一筆170億的銀行貸款到期,公司內部現金流不足以償還債務。政策收緊,銀行不願繼續放貸給房企,也沒有資本願意做過橋貸款,若債務違約,將呈現多米諾骨牌效應,銀行、承建商、設計公司、裝潢公司等會集體上門追討債務,屆時局面難以控制。受水榭置業投資虧空影響,謝氏集團股價連續三天,早盤開盤便被牢牢釘死在一字綠線上。

“這和我有什麽關系?三哥,你先起來說話。”許暮蕓擋在謝辰澤身前,“有話好好說,別打人,你還真當是小時候啊!”

謝辰澤扯開領帶,坐在沙發,滑開瓷釉打火機,點燃香煙,深吸一口,緩緩說道:“要救水榭置業,可以通過私人財產,為公司註資,解決債務危機,我的財產都贈與你了,我說了不算,得聽夫人的。”

“贈與手續辦完了?這麽快?”簽署這些協議不過幾天功夫,應該不至於這麽快,她沒處理過這種事情,一時茫然。

“港城惠誠律所是全球七大律所,辦事效率出了名的快,三天前就全部完成贈與,現在我所有財產都在你名下。”謝辰澤輕蔑地掃視跪在地上的謝辰谷,怒喝道,“把你的臟手拿開。”

謝辰谷一驚,松開拽著明黃色長衫的許暮蕓,雙膝向後挪幾步,口中喃喃道:“對不起,冒犯了。”

“你出來下。”她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財產,無法拿定主意,招手把謝辰澤叫出書房。

在書房門口的過道上,確保四下無人,許暮蕓問道:“我們有多少錢,能救嗎?”

“能救。先不說股票、外匯、投資、不動產,目前現金有2億,銀行存款一年期死期600億,活期140多億,三月期基金260億。”謝辰澤把一家一當向許暮蕓悉數報備。

“我是小富婆咯?”許暮蕓對這些財富無法想象,僅停留在數字概念。

“你是大富婆!”謝辰澤在她額間輕輕一吻。

“別鬧,說正事。”書房裏火燒眉毛,他還有閑情逸致調戲她,許暮蕓環顧四周,推開謝辰澤,問道:“你炒銅期貨,不是賺了很多錢嗎?”

“那錢躺在景雲資本賬上,我動不了,年底分紅才有錢拿。”謝辰澤悠閑地抽著煙,耐心解釋。

這次炒銅期貨,新聞裏說華爾街和日資虧損嚴重,連水榭置業都虧掉380億,看來這次謝辰澤賺了個天文數字。

許暮蕓只知道把多餘的錢存到銀行,其他一概不懂,算不清楚自家的賬,問道:“銀行死期和基金,現在取出來,哪個虧得少?”

“基金,本來有300億,最近行情不好,已經虧掉40億。”謝辰澤唇角微揚,饒有興致地看她盤算手裏的資產。

“基金去掉手續費,加上活期存款,夠不夠填補漏洞?時間來得及嗎?”剛在列祖列宗面前立過誓言,她不能放任謝家資產見死不救。

“勉強夠,來得及,不過你真要當東郭先生?”水榭置業一定要救,但不能白救,怕她做個濫好人,等謝辰谷緩過神來,翻臉不認人,謝辰澤提醒道。

“我救的是謝家,不是他,你老婆沒這麽傻。”許暮蕓明白他的意思,若謝辰谷不是謝家人,懶得搭理他。

兩人回到書房,謝辰澤慵懶地坐回沙發上抽煙,欣賞自己老婆如何處理面前這攤破事。

許暮蕓走到書桌前,扶起謝辰谷,說道:“三哥,這錢我可以幫你補虧空,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。”

“答應,都答應,別說一個,就是十個,不,一百個也答應。”謝辰谷虧得褲衩都不剩,根據謝氏集團內部制度,各公

司盈虧自負,他將被內部問責,轉讓幾乎所有水榭置業的股權,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。

“你把所有股權押給辰澤,我替你還虧空的錢,你還做水榭置業的老總,職位、權利、工資、分紅照舊,分十年還,免息,十年後股份還你,同意的話,我現在打電話給律師。”許暮蕓拿出手機在他眼前晃兩下,問道。

她不清楚謝辰谷有多少股權,瞧他現在這副落魄樣兒,答案全寫臉上。股權質押給謝辰澤,相當於讓他做個高級打工仔,隨時可以找個理由踢他出局。今後安分守己,不再覬覦他不該擁有的東西,用十年的時間困住他。

“答應,馬上打,馬上簽。”謝辰谷被逼入絕境,股權質押總比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好。造成公司巨大損失,在董事會上一樣會被謝辰澤罷免。許暮蕓提出的條件,對他更有利。

一小時後,劉永誠來到謝家老宅書房,雙方簽字落筆。許暮蕓委托劉永誠辦理後續手續,簽下各類委托書。

不善理財,許暮蕓把歸於她名下所有財產,交由謝辰澤繼續打理。夫妻倆換湯不換藥。

“用債務牽制謝辰谷十年,今後他再也掀不起風浪。小蕓,你這招確實高,大伯佩服!謝氏集團交到你們夫婦手裏,我徹底放心。”謝文松難得這麽高興,親自為許暮蕓斟上一杯上好的武夷巖茶。

謝辰谷畢竟是謝文松的侄子,真要踢他出局,於心不忍。家宅安寧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。

許暮蕓沒考慮怎麽多,上次聽謝苗苗聊青銅時代股權結構,才大致了解。

念在他是謝家人,為謝家做出過貢獻的份上,許暮蕓手下留情。水榭置業在謝辰谷手裏經營多年,業績相當不錯,這才敢叫板謝辰澤。

今後他能本分經營,最好不過。再出幺蛾子,謝辰澤可以隨時讓他走人。既解決公司問題,又掌握主動權。

謝辰澤在讚比亞失聯,安排許暮蕓暫代董事長,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引謝辰谷和謝辰峰入套。

謝氏集團一時的虧損,他有足夠資金,扛下債務,借機將兩人掃地出門。沒想到許暮蕓用自己的方式,把謝辰谷留在公司,一紙契約牽制他十年。謝辰谷是個有能力的帥才,能安心經營,對水榭置業是最優選擇。

謝辰峰顯然要比謝辰谷狡猾,同樣炒銅期貨,也是虧損,小試牛刀,僅損失幾個億,謝辰澤沒有理由對他下手,逃過一劫。

出乎意料的是謝辰濤,繼上次原油事件後,再次出手。這一次,他堅定地站在謝辰澤這邊,跟他做多,香榭麗酒店攜80億資金入場,及時撤離,賺得盆滿缽滿。

難怪翁玉柔輕而易舉地交出家宅大權。抱緊謝辰澤這條大腿,日子才能過得滋潤。她算是徹底想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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